鄧予立看世界

提起北極村，一般人很容易聯想到遠在北半球盡頭北極圈內（Arctic Circle）的某一個角落，或者芬蘭的聖誕老人村。其實北極村遠在天邊、近在眼前，它就位於神州大地最北的黑龍江省頂端，漠河縣下的一個邊陲小村鎮。

北極村原來叫漠河村，是一座古村落，位置在北緯53°29’30”、東經122°20’27”，跟俄羅斯的邊境小城伊格納斯依諾村隔黑龍江相望。我的東北朋友常向我介紹：此處是中國唯一可以觀測到北極光的地方，極光與在北極圈內所見是一樣的神秘、美艷，是難得追尋極光的一處風景區。

這兒在綠色寶庫大興安嶺腳下，冬天異常寒冷，被形容為全中國最寒冷的地方。按小王的形容，在寒冬數九季節，氣溫平均最低在攝氏零下23到35度。1969年甚至更出現零下55度的紀錄，我聽了都不禁打起寒顫。小王說，室外常常遇到「滴水成冰」的景象，看來當地老鄉說的「臘七臘八，凍掉下巴」俗語一點也不假。

每年北極村都有不少來自南方的旅客前來，尋找雪景，體驗極寒到底是怎樣的滋味。我曾經多次領教過東北的嚴寒，因此這次選擇在8月炎夏時分來到北極村，感受不同季節下的風景。

我是從哈爾濱搭乘內陸班機，飛抵最北的漠河機場，它在2009年才正式營運。聽說當年政府決定要開闢擴建機場，還頗費唇舌，好不容易說服居民砍伐樹木，開墾出一條夾在叢林綠野間的蜿蜒公路。

途中我們穿越漠河縣下的一個行政區──西林吉鎮卻並未逗留，繼續順著阿木爾河繼續朝北方向前進。公路上風光明媚，阿木爾河兩側山巒疊翠，一眼望去萬頃林海，令人心情舒暢，讓我盡情領略大興安嶺自然風光純樸粗獷的一面。

漠河縣歷史悠久，考古學家開掘出來的遺址古蹟可以證明自舊石器時代這區域已是人類的聚居地。在往北極村的途中，導遊在車上妙語如珠，細說一個又一個關於北極村的故事、傳說和神話，甚至還帶我到故事、傳說的現場實地參觀。

我踏著木棧道登上一個渾圓的山丘，沿途松木蔥翠。到了丘頂，面前供奉著一尊「三面」觀音像。2006年，漠河縣居民從海南三亞把祂請到山上，以求護佑平安。

第一站的觀音山，就流傳著一則神話。

傳說在很久以前，當地住了一些貧苦的莊稼人和遊牧的鄂倫春族人，據地而居，彼此相安無事。

有一天，突然發生了怪事，天空變成全晝，黑夜不再，令人徹夜難眠；忽然又變為漆黑一片，整日不見太陽，讓人昏昏欲睡。對於如此奇異的現象，人們感到非常害怕。

有個叫「木留兒」的小夥子告訴村民，那是一個叫「燭陰」的妖怪施展妖法造成。燭陰是《山海經》中記載的一種妖怪，據說身子如山一般高大，長達千里；當它睜開眼睛時是白天，閉上眼睛時就是黑夜。

為了除妖伏魔，「木留兒」特別趕到南海請來他的師傅。之後，村民見到五彩煙雲之上，端立著觀音菩薩。祂幻化出三頭六臂，與妖怪展開一場劇鬥，最後將燭陰降伏為一座山丘。接著觀音又以楊柳枝蘸取淨瓶水，手一揚，灑出萬滴的金光，落在大地上，變成一棵棵蔥綠高大的樟子松，也被當地人稱為美人松。村民感念觀音的救命之恩，就將此山丘名為「觀音山」。

當然身為現代人的我們知道，這是天文現象。由於緯度高，漠河的夏天就有「極晝」現象，每天的白晝時間近20個小時，太陽下山後，過一會又升起來。相反在冬天，白天短而長夜漫漫，這就是「極夜」了。

我虔誠地瞻仰這尊面相祥和的觀音菩薩像，接著跟隨小王和導遊一道繞著這神奇的觀音山走一周，只見遍山松林，風景清幽。而今觀音山下還新蓋起一座寺廟，背山面河，景色優美。每逢大節日都有很多村民到此參拜，祈求平安。

觀音山的對岸是漠河發現第一塊黃金的「元寶山」遺址，山下有一條「漠河老溝」，後來改名為「胭脂溝」。這兒又有一段民間故事：

傳說清朝時，在元寶山一帶發現了金礦。當消息傳出後，不少人冒死前來採掘黃金，也引來黑龍江對岸的沙俄強盜越境掠金。雖然清政府多次派兵驅趕，不過仍未能完全杜絶。後來朝廷任命李金鏞為漠河總辦，整治這個地區，並創辦當時中國最大的「漠河老溝金礦」。因為開採金礦需要召集全國各地的民工，許多聲色犬馬的行業因此應運而生。那個時期，開採工人近萬，沿著這條淘金的小溝也開了30多家妓院，妓女逾千人，令小溝沾染不少脂粉味，「胭脂溝」的名聲不脛而走。

附近的高處，就有一座李金鏞總辦的祠堂和衣冠塚，紀念他驅兵伐沙俄、開辦金礦、勤政愛民的一生。